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啟明點滴

應謝國興校友邀請，為啟明七十八周年校慶徵稿，我本想推拒。由於小學畢業後就離開芽壯去西貢上中學，每年才回家兩次，渡暑假和過新年，除了每天清早去海灘游泳玩水， 大多時間都呆在家裡，甚少和其他同學往來，對啟明印像不深，無能為啟明吟詩填詞。然而在絞盡腦汁，回想當年啟明六個學年的學習生活，些許的軼事還記憶猶新。

記得上學的第一天， 穿著整齊的校服，黑裙子，白襯衫，黑皮鞋，興高采烈的跟著 我家同宗的老親戚 大婆 去上學，那知到了學校後，大聲哭鬧死也不肯留下， 大婆只好帶我回去。連著多天，難免受到父親挨打，大哥放學回來後，從女佣得知，掀起我的裙子來核實青痕。雙親拿我沒法子，只好讓看管我的女佣陪我去上學 。可憐的她，午覺時，也扒在桌子上陪我睡覺，唱歌跳舞，我硬要她出來和我在一起。不知道她當時多大年紀，何時到我家來幫佣，她一直照顧我，上學後， 才和她分床睡覺。她回鄉嫁人後，依然對我關懷，回來看望我時，臉上露著溫馨的笑容，還告訴我說，她的女兒很像我。簡短的一句話，卻包含著無比的溫情。

原本兩年制的幼稚園，到我那一學年就改成一年制，於是乎我和姐姐林月妃同時上一年級。教室就在操場最裡頭的角落。潘麗華 老師擔任班主任，郭小紅當班長，一位瘦長，皮膚黝黑的女同學，她負責叫口令，收集和回派作業薄，還幫潘老師照顧我們。

第一堂上中文課，全班齊聲朗誦 ；爸爸種花， 媽媽澆花，哥哥喂鴿。。曾一渡，我把鉛筆用剪刀削得尖銳，一不小心，整個筆尖就刺穿了手掌心，驚哭不已，小紅就來哄我，給我洗傷口。手心的傷處，久久還留下黑斑。

溫柔和氣的潘老師對我們年紀小的學生愛護有加。啟明舉辦全校舞蹈文藝，在啟明隔壁的劇院演出，上演的晚上，所有的家長都前來觀看。 我們排練了一整天，當晚在後台每人得到一塊面包來充飢，換衣服，穿舞裝，化妝等等，精疲力竭，年紀小的我們熬不過來，各自找個角落獨自睡覺，潘老師就由得我們來，只在輪到我們上演時才把我們叫醒。

幼時特地喜歡紅色，上美術課時，塗抹顏色都以紅黃鮮艷的色彩為主，常與陳家珍對比作業，她用色多元，且得分都比我高。喜愛紅色，無非與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有關。每過節日，家裡的陽台就褂起越南和中華民國兩張國旗。尤以旗杆上的紅色布帛包裹身體，由外向內轉，從內向外逆轉，與之輕步起舞。

二年級的記憶很模糊，若沒記錯，關先生教的注音課， 只上了幾堂課，注音符號還沒教備， 她就停職回西貢去，以至於我不通讀注音，對日後學習中文造成很大的損失。每查字典，只能用同音字來看讀音調，若果連同音字也不會 讀，這個生字至多只能看懂字面而肯定是不會寫的。

每遇到新生字，或以同音字或用越文作注音。由於字庫貧乏，在一時間內很難找到同音字，只好用越文記下讀音，難免諸多音調有差錯。然而，葉保亞自有他的一套，我在他的中文課本上看到他以一朵花來作注音，不難猜想此生字的讀音。

現時通行的拼音法，應用羅馬字母為教材，簡單易學，一旦熟悉，就可運用自如，對上網學習和書寫中文能做到事半功倍的工效。在比利時，台灣主辦歷年悠久的華僑中山學校，近年來也采用拼音法來教學。世界上僅生存至今的中文像形字，無字母體系，每個單字都要硬背死記。既是以漢語語文來教授，必須教材從簡， 有規劃的方法方能普及教育。隨著中國的崛起，漢語已成為世界主流的語言之一，文化交流所需的工具，務必使熱中學習中文的外國朋友得以方便學習。

中山學校的創始人之一，蔣華女仕，既是享譽世界，新中國航天之父和火箭之王錢學森老前輩的夫人蔣英的四妹。經由她把錢學森暗中從美國寄來的信件，由比利時再轉寄到中國。。。錢學森和一批優秀科學家才能得以歸返中國，中國的國防力量才得到極大的提升。

但願沒記錯學年的順序，三年級時有上珠算課，一個豎立的大算盤高掛在黑板上，每根柱子橫插著尼龍制的小撮毛以頂住珠子往下滑落，吳老師喃喃自語般的一邊解釋一邊推動珠子 ：一上一， 二上二， 三下五去二， 四去五進一，五下五十五（我大姐林月明提示的珠算口訣），從右至左的上下移動， 我們也在各自的小算盤，不明其中道理的跟著做。講解幾次後，他還增加新題目，只有蔡繼立，符和樂等 少數男生，一下子就做好，可以出去玩耍，其他的，在下午炎熱的天氣或打瞌睡或無奈地等到下課鈴響。

舊時社會裡，做生意人都用算盤來運算，既准確又快捷。電視上看到在日本主辦的珠算比賽，幾分鐘內就可把十位數的多條數目准確的算出來，比在旁用計算機來計算的還快。

林玉花，四年級的同桌同學，人很文靜， 我們倆很談得來, 時常竊竊私語傾訴心事。她 學習很認真，功課很好，考試時，她常以小手兒遮蔽試卷唯恐我偷看。不知她得何病，百日咳或支氣管炎，咳嗽越來越嚴厲，滿臉彤紅，眼淚鼻水都冒了出來，長時間缺課，後來從吳老師得知林玉花死了， 心頭湧上一片傷愁 ，生離死別對一個小女孩來說還是很枉然。

大考時要變換位置，某同學就排坐在我後面，要我給他看答案，他情急之下就在後面欲把我試卷拿走，嚇壞了我，若果給陳老師捉到，兩人可要同時遭殃。另一位同學給他叫到講台，從褲子裡搜出幾本簿子，可想而知，陳老師是不會手軟的。不論打手掌或打屁股，他都會重重下手，類似的處分，按照現代教育的法規，誠然難以接受。

無可厚非，懲罰可以遏制挑釁滋事，惡劣行為，但決不可能用以啟發智慧。陳老師長期當我們家的補習老師，個個都嘗過挨打滋味，除了大姐林月明外，她功課好，人又乖巧可愛，很得人心，陳老師對她可就網開一面。無可否認，沒有他的監管，我們是不用功的，每當考試接近，他更使用鞭子，使我們把功課學好為止。

上陳老師的補習班，除了我家兄弟姐妹外，還有其他家的孩子也加入。每當他姍姍來遲，與其自動讀書作功課，我們就雙手合十，拜天拜地，懇求老天爺讓他生病不能來。劉麗珍就給我們講故事，她口才伶俐，把鬼話活生生的描述，使我們都不敢獨自上廁所。等得不耐煩了，就跑去大藥房去張看，眼看遠處兩個黑影子慢慢的逼近，我們就趕快的跑回家來，回到各自的位子，大聲的朗讀課文。果真陳老師不來了，爸爸一下令下課，大家趕緊收拾課本，龍延瑞和陳立夫就追趕林詩德嬉鬧，我們在旁邊大笑，且尖叫加油加油。

陳老師擅長音樂美術，每有活動，都由他負責籌備。啟明 一團八人 的舞蹈團 ；林月妃， 陳家珍，張岳娟，她妹妹，我和其他三人，由龍彩芳老師編舞指導，多次代表啟明參加全省比賽和巡回演出，有時還要在外留宿，每次都凱旋歸來，贏得第一名。印像最深的海軍舞，一套白衫特短裙，頭上載著用硬紙制的鴨嘴帽，手上還有一把雨傘，操兵的舞式，四人一排站在舞台的兩邊面對面的對立，雨傘向觀眾敞開，隨著音樂的起伏，鴨子般一蹦一蹦的起舞，每兩步就翹起小屁股，臉朝觀眾看並張口強笑，舞形變化多端，排練艱苦，龍老師對我們要求很高，她最欣賞陳家珍的舞藝。

啟明頻繁地舉辦文藝比賽，有音樂獨唱，又有書法。我班有陳家珍和林欣哲參加歌唱比賽，家珍沙啞的嗓門，林欣哲所唱的歌“愛你在心口難開” 令我難以遺忘。一開始我就放眼觀看老師們的反應，碰巧看到龍彩芳老師嘟起的嘴巴，不適合年齡的歌詞 或是歌聲太差，不得而知。第一名得獎者歸誰，可要求助其他人的記憶了。

經陳老師的鼓勵，我參加了書法比賽。比賽分高中小三級，每兩學年一級，我屬中級。幼年時，我喜歡柳公權細長有骨有菱角的字體，就以它作字帖來參賽，糊裡糊塗的得到冠軍。至於越文書寫比賽，冠軍得主者系黃鐵群。

上五年時，班上來了兩位新同學 ：林少玲和黎瓊柱。兩人剛到芽壯時不會講越南話，一個半學年過後，林少玲還能應付自如，黎瓊柱卻學了滿口粗話。他膽大包天，在禮堂樓上的欄杆上表演空中飛人，兩手敞開，身體搖晃的一步步行走，把我們嚇呆了， 連男生們也鴉雀無聲，唯恐他一失足成千古恨。由於對自身的國語毫無信心，經過商量後，我們女生就推舉林少玲用廣東話向黎元老師告狀去。

禮堂的陽台是我們下課後嬉戲的場所，不知誰帶來了滑板粉撒了滿地，我們從這一頭奔跑到另一頭，摔得兩腳朝天，棒著疼痛的屁股，哈哈大笑地站起來，又再次地飛快奔馳。

和藹可親的黎元先生， 從西貢來到芽壯執教，擔任六年級主任，他和孩子黎瓊柱同居一室，簡陋的房間竟住上好幾年。他平易近人，對我堂哥林詩德特別關懷。

我的中文很差，每有作文，時兒跑上講台，用支吾的國語向他解釋尋覓所需詞彙，親近學生的黎老師，很有耐心的幫忙。

西貢的某華人報章徵稿，黎老師以此標題要我們寫作文來投稿。林月妃就找哥哥給她代寫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敢去找爸爸求教，出乎我意料，他也給我代寫了， 可能自嫌學問微微，吩咐我不要告訴別人（他人不在了，契約可解除，就不必再保密）。 黎先生挑選了林月妃和謝振如的作文，為避免使我失望，他私底下向我解釋為何不能接受我的稿文。只要把功課交出去，過了難關，又不是真版，無所奢望。

錄取的文章，有謝振如和其他學校的徵稿，均在報紙上登載出來。恕我冒昧，試問謝振如的文章系屬自作或是也找他哥哥代勞 ？開玩笑的，他和蔡繼立的文學均屬班上的佼佼者。

坐在後排，個子高大的同學，一般年歲都比我們前排的大，有的已懂得男女私情，葉世全向我透露，他喜歡黃冰，當她把椅子弄髒，我亦在場，眼看到他急忙的跑去找抹布把淤血擦洗干淨，既能領略到少年初開情懷的真情和脫俗。據說，迄至今日，一提到他昔日夢寐以求的人兒，他仍舊還是心慌失措。

畢業漸漸地逼近，我們忙著交換相片，互相在紀念冊留言，也免不了向黎老師請求贈語，他囑咐我要繼續練習書法。每次回校探望他，還是這句老話。另一位比利時良師也叮囑我 ：發揮你最優勢的一面。 奠定了我日後學習書法和繪畫的推動力。

我在台灣留學期間，黎老師和黎瓊柱有上門探望. 臨行時，亦向他們道別，他對芽壯的社團和友好的鄉親耿耿於懷， 緬懷惦記，啟明的影子深深的銘記在他心胸深處。

憑著微薄的記憶，乘著頭腦還善健全，摘下啟明的點滴，藉此以示大家，願能激起共鳴。

林月環敬上

月環學姐好

收到您的來信我好高興，很多謝學姐對本網的贊賞，我們是同一個母校的孩子，大家對母校同樣也有一分懷念及感恩的心。

啟明學校雖然不倘在，但母校的恩德永遠在我們每個啟明學子的心裡，她開啟了我們的知識領域與開闊了視野，她不僅使我淺陋的知識得到增加，也修養我們德行的大恩人，衷心感謝啟明母校教育我們，為我的未來打造了更為廣闊的空間，為我們的騰飛將來打下更為堅實的基礎。

思源續史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，千百年來屢有傳承，身為啟明學子，我倍感驕傲和自豪，因此，隨著互聯網的發展，我們開設啟明網站，舉辦大小各活動，旨在校友互相幫助，發揚啟明精神，提倡團結友愛，交流心得，重溫往日情懷，我們仍將繼續努力，不斷開創新的業績，報答母校的恩德，這是每個啟明學子因做的事。

月環學姐的繪畫直接體現了審美情趣，高雅的修養，內心的情感，韻味悠長， 意境幽遠和個性獨特，活色生香。我很欣賞您的個人繪畫風格，在藝術界裡，風格是最重要，也是最難摸索的，很多畫家模仿他人作品，月環學姐作畫用個人的風格做題材，把自己的靈感或理念呈現在繪畫裡，這是我佩服您的地方，希望您在這一方面繼續努力，一定收穫頗大。

Acrylic也是很好的繪畫材料，在創作時，由於處理上的隨意性，塗色的不均勻性，使其表現具有原始性，加上Acrylic在視覺是一種具有親和和感染力的形式，帶來了多元化的特徵，能把更多的感情融入設計中，讓瀏覽者與作品產生共嗚。

書法是我國文化瑰寶，不但具有高度的藝術性，而且也能充分表現優美的文化特質，也可以修心養性，月環學姐的書法我幸在龍彩華學姐府上看到，筆法錘煉，力道適中，揮筆快，又有點到即止，筆墨交輝的景界，學姐的書法其實很美。

繪畫是看個人的興趣及熱忱，一點天分，十分努力，我小時己愛上繪畫，前陣子也一直在畫畫，我比較喜歡油畫，因小時愛上西洋畫的理由，但近十年因瑣事纏身，生活質量日益提高，生活節奏不斷加快的環境中，沒能和以前一樣做自己喜愛書畫的事。


請不要放下您的畫筆

祝好
學弟謝國興 (Nov.3 2009)

post date: 11-25-09